《八尺門的辯護人》這部改編自同名小說,在Netflix推出後迅速在排行榜上拿下第一名寶座,看過的觀眾各個品質保障,讚不絕口。故事精彩、演員演技恰如其分,就連許多有名律師都為此誇讚不已,沒有尷尬的台詞,沒有解釋不清的劇情設計,這樣細膩的作品出自於 唐福睿之手。
同為導演及原著作者,專業為律師的他,在《八尺門》裡挑戰的話題辛辣指數破表,將現今台灣社會重視的議題「廢除死刑」及「移工問題」搬上了螢幕前,卻展現了成熟穩重的一面,能夠馬上帶你進入狀況,又能讓你對結局印象深刻,排行第一名的頭銜果然實至名歸。
#是甚麼讓「廢死」遲遲無法推進?
自台灣開始將兩公約國內化,多元成家及廢除死刑成為主要的議題,也是近年台灣影劇喜愛挑戰的題材之一。從《我們與惡的距離》蜻蜓點水的以律師替殺人犯辯護為引線,帶出死刑辯護的爭議,到最近的《人選之人造浪者》將死刑存廢問題與參選政見做一個討論,是否死刑淪為政客的行政操作是個非常好的切入點,但內容還是部份圍繞在死刑正反論點的闡述,做到了點出「廢死」卻依舊只流於形式討論。
在《八尺門》沒有刻意的將廢死的反對與支持拿出來做辯論,仔細想在整部劇裡並沒有任何一個角色或台詞是刻意提出反對廢死的,即便是公辯 佟寶駒為死刑犯辯護過程,有著積極與消極的矛盾心態。但間接受到連晉平積極實踐廢死及過去八尺門命案的影響,佟寶駒為命案的「真正受害者」辯護到最後一刻。
整個故事裡沒有實際提出反對廢死的論點,反倒是利用了「現實」作為台灣在廢死上遲遲無法推進的一個阻力。這個「現實」可以是民意,也可以是政治的權力。這樣的劇情設計更能夠讓觀眾將焦點放在應當思考「影響廢死成敗」的本質上,不同於《人選之人》只部分傳達出「讓廢死成為民意,以民意代表選票」的單一論點。
「人權和民意本來就是相衝突的。」
在實踐人權上,並不能完全以民意作為判斷,在有些情況下所謂的多數決不一定就具有絕對正義,就像是劇中有段話這麼說「這不是政治,政治是妥協,而妥協是最簡單的」,所謂妥協在這裡指的是「順從民意」,又難道這樣就真正的符合正義嗎。我們都知道群眾可能會是盲目的,以此例來說「誤判」就是個例子。甚至,有時成為了政客的操作手段,在《八尺門》裡導演 唐福睿利用 陳令秋這個角色作了一個很漂亮的演繹。
陳令秋作為政客一方,和公辯、檢方、議員及企業家各有互動,卻不曾猜透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直到她的一句「只要給群眾他們想要的,就不會有人記得他們應得的。」埋下了後面她對於這次海濱命案的操作。
「生命權真的就至高無上嗎?」
在陳令秋的論點裡,她更認為「真正邪惡的是不願意為了正道而放下執念的人」,「如果必須要殺,那就要殺在最好的時刻」。於此,心狠手辣的她使用了政治的權力,犧牲了弱勢,達到了「少數決問題」被重視的機會。
從古至今,帶來和平世代的英雄幾個不是手上沾滿別人的鮮血。但對於陳令秋這個角色來說,在故事的形象算是個狠角色,但卻不能被稱作為英雄,只因為她的一番逆操作不被在一個講求人權的時代下所接受。《八尺門》這樣的誇飾安排當然不是鼓吹每個推動廢死的人要有陳令秋這般的作為,反倒是告誡世人要有「一項決策背後必定有所犧牲」的覺悟,更是要觀眾重新審視「廢死卡關」本質上的原因。
#語言,代表了弱勢,也做為了權力。
除了廢死議題外,《八尺門》在其中也將「移工問題」帶入劇情,但廣義來講這部更想探討的是「弱勢族群」,移工、原住民甚至是法庭上那些不懂法律的人,都可以被稱作「弱勢」的一方。導演 唐福睿在這裡用了「語言」來詮釋「弱勢」及「權力」,我認為是目前台灣律政劇尚未有過的編排,不僅提升了劇情本身的豐富度,更是延伸許多可以探討的議題。
在一篇採訪裡,導演 唐福睿說過「我將法律視作一種語言。懂得使用法律之人,往往並未察覺他們所掌握的其實是一種特權」,那些關在房門裡審判「正義」的一群人,難道就能代表真正的正義嗎,在現實中,「法律」並非就是正義,有時執法者看似維護了正義,實際上可能僅是維護了「規則」。
「一個人要有多幸運,才能像諸位一樣坐在這個舒服的位置上,認定這個世界十分溫柔,而我們擁有絕對的權力對罪犯殘忍?」
「在司法裡,最珍貴的就是真相,而真相就是正義。」所謂的公平正義,只有當我們意識到真相,才是開始實踐正義的開始。並不是一群握有權威的執法人士、人權人士或立委,在毫無理解真實情況下,咨意所下的決策。佟寶駒作為一位公辯,一位同樣曾是弱勢那方的受害者,所說的一段話:
「我逃過了(被宰的命運),卻沒有人願意花一點時間來理解我的缺陷、懦弱,還有恐懼的命運。」
不管廢死或是其他社會議題,唯有雙向交流,真正了解弱勢訴求,並積極研討相關配套措施,以創造人民共同價值最大化,才是所謂的實踐正義。這些是政府及人民共同努力的方向,非單方面的責任,亦不是國際壓力下的政治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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